【捐躯赴国难，视死忽如归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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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幕：
时枢府重臣分秉异见，战和两党僵持不让。主战派以越南久为大清藩屏，法寇或窥伺滇境，不可曲意求全，务须备兵御侮；主和派认为代异邦守土靡费甚巨，且万泰廿一年法越约款时，越南王并未申奏圣朝，实为咎由自取。及正阳奉命提辖云贵，众人念其系出行伍、战功赫奕，俱疑上有挥师之心。
四月十八日，正阳轻装辞京，雍王均鉴出城相送。二人相交莫逆，情同手足，往来向不避忌旁侪耳目。正阳将心中诸般顾虑悉数告托，望雍王施以奥援；后又因万泰中其父曾以党援获罪，几番丁宁雍王，道昔日树敌良多，此去或有小人作梗，然为牧守国邦，得失均可不计，请雍王善自珍重，休为一时浮名见弃于君父。雍王称是，兄弟惜别。
【地点：京师•德胜门外】
【人物：正阳，均鉴】

第二幕：
廿一日，法兰西驻华公使宝海照会礼部尚书李廷玉。宝海提出中法应以红河为界，二分东京，自行巡缉，望屯扎滇军从速退回本国；且为裨商务畅行，期清廷削除保胜境上卡哨。李廷玉则力主清越宗藩关系，要求法军撤离东京，双方不欢而散。
廿九日，正阳抵达昆明，即召两省总兵官于总督署训话。以云南提督吴骏英无所作为，当庭申饬之；命普洱镇总兵郦阳羽、开化镇总兵鲁信厚缴印自省；余者各有臧否，后移镇临安府督师。
其时两广总督马尔泰业已调拨桂军八营出关，驻守北宁。正阳欲抽滇军十一营协防山西（河内辖区，非山西省），云南巡抚宋承志却一意主和，企图通过再度谈判争取调停，附和者甚众。正阳力压物议，以印鉴遣督标入越，致使云抚不愉。
实则前任总督马佳氏老弱，权柄惯由承志把持。承志观正阳青年封疆，原便心怀不忿；遑论其临危受命，公然剪除异声，严重撼动云南官场，督抚关系因此愈见失和。况温都氏新贵庙堂，根基浅薄，于当地并无门生故旧，自宋承志从中作梗，正阳顿觉举步维艰。
【地点：昆明•云贵总督署】
【人物：正阳，云南巡抚宋承志】

第三幕：
七月十二日，法军总司令孤拔率六千余人发动总攻，炮击扶沙要塞。十四日，山西城破，清军被迫撤离。正阳闻讯震怒，飞咨广西巡抚陈登，请死守北宁，尔后躬出国关，驰赴兴化调度。九月初一日，法寇兵分两路，分自太平江北上、沿新河岸东进，合攻扶朗。正阳旋调鲁信厚辖部回防，孰料滇军久疏训诫、斗志涣废，以为此役必败，加之将弁嫉恨总督，竟避战不从。初四日，远征军轻取涌求，会师北宁。
继北宁失守，谅江、郎甲、太原亦陷。其时法军主力已于山西筑垒，直逼谅山，宋承志欲将境外滇军撤往保胜，正阳决意不从，率兵血战于兴化城下；后伺法军登陆宣光，借机收复太原，自此勉力保身，再不得进。
此役共计一千二百余人殉国，正阳虽知事出有因，然不肯牵连兵部，当即缮折乞死。宋承志及其党羽亦上书谢罪，纷纷暗指总督渎职。上痛心尤甚，命除正阳花翎，复褫一等侯爵，仍留前线掌兵，承志、陈登等俱夺职论处。
翌日廷议，诸臣曰西洋海军长于水战，军备尤利，唯恐兵连祸结，合应及早收束。然雍王称法兰西甫战败于普鲁士王国，内政多忧，银饷不足支撑长期远征，当堂请缨，上未置否。十月十五日，诏李廷玉赴北圻和谈。
【地点：京师•乾清门】
【人物：朝会】

第四幕：
十月廿四日，李廷玉会见海军上校沙梅拉库。沙梅拉库再度提出：清廷需将现处北圻境内的滇军、桂军撤回本国；承认法越三次约款，移交越南保助权；开放红河，并重新议定税款。李廷玉并未明确肯定，谈判无果。冬月初二日，法方通告将于十八日接收谅山、高平两省。正阳坚称此刻绥靖与投敌无异，数请李廷玉以家国为重。因无暇知兵部更替驻军火器，只得铤而走险，一壁通过广威公阮福昀联络临洮城外筑垒的越南民兵，购置后膛快枪与水雷，增修旧炮台；一壁严饬行伍风气，存饷点检，全力备战。
【地点：越南•兴化城】
【人物：正阳，礼部尚书李廷玉】

第五幕：
未执兵部手谕妄易武备，实属篡权自重之举。李廷玉虽谙正阳丹心炳日，然恐其刚极易折，遂将滇境近况密寄雍王府，望雍王扶助贤良。另一侧，临沅镇总兵郭辅臣原为宋承志同乡，且投效恭王数载，悉雍恭二王素来不睦。刻下观正阳拔翎，疑其失信于上，忙去信暗通款曲，以之为不二良机，劝恭王乘隙折雍王一臂。
【地点：京师•雍王府；京师•恭王府】
【人物：均鉴，礼部尚书李廷玉；恭王，临沅镇总兵郭辅臣】

第六幕：
恭王见笺，大叹机不可失，登时往会庆王，直称如能成功令君父厌弃正阳，将其推下总督之位，必倾力遴举庆王赴滇建勋。正阳禀性刚直、铁腕无私，几次三番截断庆王财源，两方屡屡交锋，互有得失。庆王积怨深重，纵不齿恭王口蜜腹剑，思量罢亦欣然应允，二人结成战时同盟。
冬月初四日，云南道监察御史葛星州参劾云贵总督正阳曰：玩忽职守，调度无方，其过者一；擅权贪功，忌刻不容，其过者二；欺罔日月，封土自据，其过者三；积愆并罚，论失当斩。
【地点：京师•庆王府】
【人物：恭王，庆王】

第七幕：
雍王心思缜密，自视廷玉来函，惮仇雠贸作文章，便阴调属部罗织恭王，竭力为挚友求全。时湖广总督义阳归京述职，逢葛星州进奏，两人辄相计议。雍王自幼抚育銮侧，深悉圣意，料皇帝必不会为此无稽之谈罢免信臣；然温都氏终系外戚，倘劳今上躬亲作保，势必于天威有损，务须慎重。义阳则提出，如皇帝将此番变故识为诸王争储，于己实乃得不偿失。凭长兄才干威望，即便暂作闲散旗员，来日定有起复之期，而今苟求余寿足矣。雍王亦以为然，思及正阳离京前嘱托之语，狠心藉退为进。
冬月初七日，上晓谕内阁，以正阳悖负圣训故，革总督职，寻除红宝石顶，顾念厥功丰烈，准于台湾水师协参将上戴罪听用。
【地点：京师•金水桥；昆明•云贵总督署】
【人物：均鉴，义阳；正阳】

第八幕：
孤拔遥闻清廷临阵换帅，大喜过望，亟遣中校杜森尼率七百人奔赴北黎，扬言三日必收谅山，沧江北岸的桂军理应立即撤退。桂军望杜森尼先行与主帅交涉，法寇竟恃重器，悍然炮轰辕门，桂军被迫应战，死一百一十四人。
冬月十九日，交趾—支那总督巴德诺公开指责清方违约，李廷玉称清廷早已否决沙梅拉库约盟，法军蓄意制造祸端，无权行使单向声明。法方闻讯，派出六艘舰艇驶向闽江口，另一队去往台湾。
上历览军报，断然拒绝和谈，布诏宣战。于外，著两广总督马尔泰、闽浙总督杨应阶封锁海域，务慎自卫。于内，以节钺敕兵部尚书少钦曰抚远大将军，节制滇、黔、桂、粤、闽、浙六省军政；雍亲王均鉴署扬威大将军，提镇南海各协水师；庆亲王、敬郡王、护军统领那彦等参赞。旨毕辄宣少钦议事。
成祖治中，少钦尝嬖宠于废睿亲王，及睿王自刭，身侧便常佩其少年时所赠宝刀，以慰哀思。然则畴昔睿王饮恨而终，未忘构陷少钦，因致十余载君臣离心。今平妃子列昭羽翼已丰，诸王岁长，无不期大军机暗中襄佐，上恐外戚弄权，渐生杀机。
【地点：京师•养心殿】
【人物：皇帝，少钦】

第九幕：
觐罢，少钦遂与从弟户部尚书少铮叙战时筹饷事，少铮称部库虽有盈余，仍需令他省酌拨协济，以内地财赋承济南方。二人复提及正阳，少钦以为昔年部属多仕于两广、闽浙，定会寻机与之照拂，长子自幼明识大略，当下须以国体为先，不必过分挂念。又将阖族托付少铮，曰温都氏列鼎重裀、实权在握，或可略作退让，决计不容他人辱没。少铮三询圣意，少钦避而不答。
廿四日，上告奉先殿，祭堂子、纛神。廿五日，御太和门，锡抚远大将军、扬威大将军印，亲赐卮酒，出长安右门送行。
【地点：京师•温都府】
【人物：少钦，少铮】

第十幕：
花开两朵，各表一枝。正阳接旨后，旋即赶赴福州，于冬月十四日面见闽浙总督杨应阶。前于绍贞八年，正阳奉令督办直隶海防，阅历颇丰，是故向杨应阶提议，应及早戒严海疆，整顿前线防务，会同广督逐法兰西传教士出境，并调遣浙江绿营水师增援马尾、泉州等海港，以便主动出击。不料杨应阶直言“彼其不进，我不宜发”，拒绝武力自卫，又暗指正阳今非昔比，无权在此指手画脚，正阳气结。
福建省水师提督刘寿春原为少钦门生，深悉少钦父子才盛功高，虽见正阳谪降麾下，仍以礼待，嘱台湾水师协副将道琴善用正阳。道琴时驻凤山，乃著正阳登御南屿，把持澎湖水道。
【地点：福州•闽浙总督署】
【人物：正阳，闽浙总督杨应阶，福建水师提督刘寿春】

第十一幕：
法方于北黎交火后再度增兵两旅团，入犯文渊州，陆地战场势如破竹，太原、宣光相继告克，复眺关内。腊月初二日，法军舰队驶入东港，悍然击毁高雄炮台，道琴率军英勇反击，身负重伤。少钦闻讯，立携敬王奔赴镇南关挽澜，雍王、庆王及那彦等不日抵闽。
曩昔少钦就职广督时，极力主张购置外洋军械，整顿经制兵；适左迁兵部尚书，复以两广为试点，变抬枪队为洋枪队，采买粗细洋火药，加设开花炮营；至火器改革初见成效，又逐步淘汰前装枪；历任总督罔不遵行，广东水师遂成一方雄旅。此刻众人聚首，共商方略。雍王提议飞咨马尔泰借调八营粤军分驻凤山、宜兰、基隆、淡水，二营涉澎湖厅，以面坚船利炮。庆王深恐法寇觊觎琼州、趁虚而入，故以海岛接济为难，南北安可尽御，莫若轻一隅之地而重大局，招募当地渔团土勇，协闽军藉险堵御足矣。杨应阶、那彦等俱附议，会兵计划暂时搁浅。
【地点：福州•闽浙总督署】
【人物：均鉴，庆王，闽浙总督杨应阶，护军统领那彦】

第十二幕：
因道琴负伤，台湾水师协指挥权顺势旁移与正阳。腊月初六日，法寇直取基隆，藉舰炮掩护陆军登岸。雍王悉清廷兵锋不武，须托山溪，即刻颁令拆毁煤场、放弃旧炮台，沉船封塞，将海滨各营移扎仙洞山后待援。正阳持报开拔，与雍王相会于狮球岭军营。
别离时荣禄泼天，再见则物是人非，双方均感慨良多。雍王称法船将集闽江口，而台岛本系南省藩篱，亦不容失；基隆无军舰，尚可凭天险扼守，目下应忧台北府城。正阳提议整合滇军、桂军，力取西贡等必争之所，庶使台湾战端稍松，可惜杨应阶膺怀忿恚，福建巡抚邹成仁亦与之厚，自己鲜有机缘左右整体局势；庆王虽英才卓荦，亦非大奸大恶之辈，然两人藏怒宿怨，积愤恐不能平，此番或会祸连雍王，望其为国奋战，万万小心。雍王只惧恭王密谋正阳性命，再三嘱咐谨慎。
正阳感闽军斗志昂扬，既已成功诱敌深入，亟督游击钟含、黎茂彦各领两百人攻法军驻地左右翼，三面合围，法军突击撤回海域。
【地点：基隆•狮球岭】
【人物：正阳，均鉴】

第十三幕：
同时，法船趁退潮有利期进犯闽安及马尾海港，旗舰“扬武”号及三艘兵舰不及回转，壮烈殉国。为宣朝廷声威，庆王亲临罗星塔指挥，临海庶民亦自发组织火攻船队，至发炮重创“凯旋”号轮叶，法寇甫退。庆王暗自心惊，以为夷器装甲、射速俱胜闽军武库，非先攻与出奇不能制敌，长兄建言果有可取之处，忙召那彦私议。那彦亦感闽势孤危，急需各省兵船合势牵制。前谙二王关系冷淡，此时知晓庆王回心转意，便主动赴试闽督口风，孰料杨应阶仍坚持己见，独行戒备，军报内矢口不提求援广东之事。因那彦正室乃敬王妻弟，二者略有私交，遂修书与敬王，将马江战况具告，请托主帅饬查。
【地点：福州•马尾海港；越南•镇南关】
【人物：庆王，护军统领那彦；敬王】

第十四幕：
今沿海各省俱采守势，唯自陆路重兵牵敌。纵览越南方面，因少钦久参帷幄、兵弁敬服，且陆上武力差距较小，情况稍优于闽粤战场。裕王躬临镇南关前隘，督察东路士卒挖壕筑垒，复向油隘、扣波等地布将，卫护两翼。腊月中，西路滇军规复高平、太原。一月初三，出兵宣光，然城内法军凭恃利炮死守，攻坚月余未克。
少钦原系敬王武傅，敬王甚崇爱之。方今见那彦信，忙以此请教少钦，二人皆认为应遣粤军助势，一味拘泥省区反而误战。少钦遂以节钺命广州水师提督吕承山抽调四艘军舰、十三门舰炮及官兵五百人援闽；申饬杨应阶因循守旧，倘复迁延推诿，则暂免其职，由巡抚邹成仁代行。抚远大将军固有先斩后奏之权，然鲜少祸及大吏，便今上征讨喀尔喀时亦不曾启用。敬王屡请少钦三思，少钦称杨应阶鼠目寸光，实难抵御外侮，乃执意施行。
【地点：越南•镇南关】
【人物：少钦，敬王】

第十五幕：
法军亦知己方优势在于舰船，遂等分远征舰队，在一月初四日齐攻基隆、沪尾。雍王则命基隆守军权且撤离，全力增派沪尾。正阳趁寅时末日出折光，将兵炮轰法寇，击伤敌方旗舰“蝮蛇”号，复于海滩短兵相接，折贼四百余级。庆王闻法寇将至月眉山下，火速驰援台北，与正阳会晤基隆。
其时大将军令已达闽境，庆王虽谙此乃权宜之举，仍嘲讽少钦父子共雍王党豺为虐，粤军今与温都氏私兵无异，只差偷天换日；正阳不屑争执。便双方龃龉丛生，依旧认可对方实力，均料法方即将动用强兵封锁台湾海峡，隔绝辎重援军，遂协同敲定部署。一应重镇防务悉备，唯澎湖悬隔一隅，且险要犹甚，正阳自请出驻。于公，庆王钦佩正阳胆力绝众，守疆必成；于私，亦望其早日折戟此处；是故默认。
【地点：基隆•狮球岭】
【人物：正阳，庆王】

第十六幕：
果似二人所料，孤拔为防粤军来援，亟遣一队炮舰游守台湾海峡，侵夺往来商船、兵员。一月十二日，雍王自台南赶往福州，暂于澎湖水师营地休整，翌日清晨启程归闽。孰意法军少将利士比忽率十艘战舰进泊澎湖水道，猛攻金角山、蛇山，雍王一行竟被阻截于镇海屿东，亲兵乃泅水回营通报正阳。正阳迅速乘船出海，趁法军合围前取道靠近旗舰，与雍王谋。时下情况危如累卵，虽马公港卫兵尚可打援，但水师船炮较劣，欲破坏包围圈，势必要深入敌阵。雍王龙血凤身，不容折损；且扬威大将军倘不坐镇后方，恐令士气低迷，更加得不偿失。正阳由是自荐，雍王忍痛同意。
正阳托亲信扞卫雍王，躬自登船督炮，击毙舢板兵百余，至军火将罄，复集中火力引燃利士比所驻“巴雅”号弹库，两舰均因此炸毁。雍王伺机突围，成功与巡航闽军汇合。
【地点：澎湖•镇海屿】
【人物：正阳，均鉴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