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羡慕你，有陈坤可以睡。

我和我的四个攻不得不开的一场车

【荆州。】

【更易了荆州的王旗之后，标下士气高涨，月前渡江时吃的苦头已教幸存的将兵抛到了脑后。陈横玉治军极严，自无可能去屠城抢掠，倒是我心疼这帮卖命替我夺社稷的兵俑，做主赏了他们一顿庆功酒。待敬过头杯，便称身体不适，独身回去了。】

今日倒是早，庆功酒已吃得尽兴了？【头也不抬地，信手招他近前】来，你看。

【待人依言靠近了些，指尖才依次划过地图，兴致勃勃地与他说】

襄阳、南阳、函谷关……待走过这些地方，孤就能回神都了。到时封你做个什么好呢，不若我们略作修整便掉头回去，【略略一顿，似是才想起什么绝妙的安排，抬手一按他肩，笑道】——孤封你做楚王。

【我上一次许人做异姓王时，才不过十八九岁年纪，哪知什么利害得失，也从不将它当做稳固人心的手段，那毕竟是卫则理所应当该有的东西。这次显然不同：且不提我身上的蛊尚需依托他来缓解，更何况内外除了他，再无第二个能扛得起卫则那副担子的人。可如今卫则死了，陈横玉威权甚重，我却连把刀都提不起来，倘若这身边人心怀二志，该如何是好？满心忌惮自不会表露分毫，照旧笑着追问他，语气却非主对臣了】

凌烟，好也不好？

【适才高寅说了什么，实也记不清了。大抵是又一位来自长安的纳顺使，匿影藏形而至，向我呈献皇帝的善意——将将十数个月前，他还是个对我颐指气使的大人物呢。漫不经心地笑笑，尔后抬起头，借着雪亮的烛燎，将视线肆无忌惮地投向远方，见到一望无际的黛色原野，见到枕戈待旦、终将臣服于我麾下的虎狼骑，见到明堂上不安的圣君、涌动的暗潮，以及……】

【凝视着他游走的指尖，我兴致寥寥地想：都不过如此】

【依着曾奉为圭臬的君臣轨，这般情境下，当要自谦不才，口称“岂敢荷恩”了。然今日打定主意试他，偏不肯妥协，只趁着醉意笑道】

谢殿下恩典。荆楚万里云梦，沃野膏腴，臣极中意。

【鹰目一垂，打谅着肩头覆上的手，面色分毫未变，仍然笑吟吟地】

他朝事且不急论，这一日辛苦下来，殿下不累么？【言语尚且温柔，头颅倾向他耳畔，笑意逐渐化成一声微妙的叹息】唉，臣倒有些乏了。只念着殿下今日或不方便，才来报效万一。

【此刻距上次情蛊发作，不过五六日光景，哪里值当替他守夜，无非揣着明白装糊涂——既然旧主、死人与蛮夷都能与他寻欢作乐，我为何不行？】

殿下若无其他分付，咱们这便就寝吧。

【指尖因他这句“臣极中意”一顿，很快又小心翼翼地掩起这份不起眼的失态，信口道】

不过楚地离神都还是太远，孤半日都离不开你。【此话真假参半，全看他怎样去听。默默收回手来，无意识地捏了捏脖颈】是有些乏，到底是今非昔比，经不起折腾了。孤有些腹痛，尚未舒缓过来，你若觉得累了便回去歇息，不必陪着了。

【这时才明白他要做什么，我和陈横玉向来只为情蛊逢场作戏，平日里君臣泾渭，他从不敢这般僭越。歪头打量他一瞬，见人目光混沌，确然带着几分迷离的醉意，这才弹压了猜忌的心，淡淡笑了一回，哄劝似的】

劳你有心记挂孤，不过你醉了，记错日子了，孤哪里有什么不方便？今日不需伺候，你退下罢。

【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，在他抬首的一瞬松下眉头，极真诚地】

假如殿下尚有切用之处，臣一生都会留在神都，为殿下执鞭坠镫，以济殊恩。

【帐中烛火幽微，我再一次想起皇帝，心头弥漫着冷淡且不合时宜的嘲讽。年轻的君王曾经编织出一张被灾难之气包裹的黑网，试图虏获搁浅的蛟龙，可惜他低估了海上的风浪。那张网随着时光的浪潮悠悠漂流，几易其主，最终被一只棋局外的手——我将手虚落在沙盘的边际，观察着秦昭的神情——缓缓收拢。先圣说“天网恢恢疏而不失”，我想，或许真有那么一日，轮到我教秦家的儿孙读书了】

殿下金尊玉贵，这等小事，哪里记得清楚？往日在卫侯驾侧行走，知他对此系念颇深，臣虽不及故人明敏，倒也可堪一用。

【上半身倏忽一倾，趁他不察，亲了亲他的脸颊】

好像是有些醉了。

【二人贴得极近，他这唐突的吻全没给我躲避的机会，此刻不受蛊毒侵扰，自无可能对个七尺的男人有兴趣。却恐他有意试如此试探，勉力压住周身不适，忍了又忍，才好言道】

凌烟若是想歇在孤这儿，倒也未尝不可，你且去更衣沐浴，早些躺下。孤待会儿教人把这些东西搬出去，好好歇息一晚，明日营中还有别的事要做。

【等闲哪有这种耐心，对陈横玉几乎已有些尊卑倒置的讨好了。待他提及卫则，方才品出几分古怪，当下便转身朝沙盘另一侧去，冷冷抛出一句】

孤已说了不必，你休要放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