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江山美人共得否，当时未解风月种】

一个绝世大帅哥和他的N个攻的故事

【天子回銮时业及日暮。我堪堪扣上革带，亲送这小煞星到别业的正门，于绛麾方扇下伏低脊梁，不消说亦知脸色极为难看。偏他还火上浇油，无何又自玉辂中半探了头，令得意的一笑贴近我耳垂：“陈卿今日……可真是乖巧极啦。”胸膺猛地一堵，但觉一口恶气直冲上天灵盖，心底拼杀了几个来回，才拧着眉毛强挤出一句“谢陛下赏”】

【若道起初借他的光，品咂过殿下红唇软舌何等滋味，还算得上延颈鹤望的“赏”；嗣后意中人被玩弄得神智涣散的样子落在眼底，即是十成十的油煎火燎，哪还生发得丁点欲望？只在人体内草草发泄了一次，便起身跪回榻边，埋着头听皇帝满口淫词浪语，与殿下压抑不住的哭声。面上虽不敢显露一丝愤恨，却直攥紧了指骨，把一口牙咬得咯吱作响】

【前一晌尚妖云漫布的楚天，此时已飞也似的阴郁下来，邸内的灯火因一盏接一盏点起了。孤身在廊下徘徊了一阵，好容易狠下心推开门，未走近两步，便教一股石楠花的腥味儿冲昏了头脑。也不知他是自觉无颜讲话，还是早累得睡过去了，从我进门就一动未动侧身躺着，整张脸埋在臂弯中，许久不曾抬起。昨日为他换上的衣裳左一件右一件散了满地，仅一条薄毯子仍盖在人腰间，那一双腿遂于绸缎下半遮半掩地蜷缩起来，依稀留有适才欢爱的淋漓痕迹。兀自摸索着在榻边坐了，两手攥住膝头一寸布料，不时捻上一捻。他并未开口，我亦无言以对，君臣两个相背缄默了好一刻，才慢慢找回干涩的声音】

臣已送走陛下了，他毕竟宵旰忧勤……往后，定也不会再来了罢。这儿太脏了，臣带您去换身衣服，【见他一声都不肯吭，又轻唤道】……殿下？

【旋即扬起一只手，试探性去碰他黑发下赤裸的肩】

【秦显离开之后，此处静的不像人间，连往日侍奉在左右的童子，也迟迟未来与我更衣。我便独自靠在歪歪斜斜的瓷枕上，任垂乱的发丝覆于面颊，朦胧地看向窗杦旁的一支梨花，神思全无着落。】

哦，【未料及他忽然覆上肩头的手，几是下意识地一颤，下一刻便无法自制地发起抖来。臣子掌下的每一寸肌肤都似火灼，刺痛与难言的反感渐次泛至全身，心跳愈似擂鼓，连声音亦是颤的】哪儿不脏？

【指腹堪堪挨上他赤肩，便察觉那具身躯猛地一抖，只好尴尬地停下动作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。许久方悻悻撤回臂膊，更没心情坐了，又撩袍跪去榻下和他讲话】

明日臣便向陛下进表，洛阳城是留不得了，臣带您回永州。只消把您送到卫帅身畔，皇帝就不敢再轻举妄动。

【许因已同他有过肌肤之亲，方今又眼见那副兰摧玉折的样子，恍如供奉多年的佛胎剥离金粉、漫与瓦石同尘，不知不觉间，口吻亦变得大胆几分。然则满心俱是如何应付皇帝后招，对此尚无一寸自觉】

皇帝心思缜密，料也不肯轻饶我等，臣迟早得寻个法子骗他一骗。此事不急于现下一时，殿下还是先沐浴更衣罢。【话至此处，不由缄默一刹，继而接道】倘您不愿见臣，便让奴婢们进来侍奉您，好吗？

【放空的思绪在他提及卫则时才迟缓地回拢——永州、卫则，原先只消我降诏巡边，六七日便能抵达的战场，如今却遥不可及，只是听着都觉得荒唐：秦显怎么会放我走？尽管不会中那小儿肤浅的离间计，也深知陈横玉没有本事带走秦显的掌中之物，故而荒唐地笑了一声】

我们走不掉了，他还会……还会来的。

【适才欢好的痕迹渐次干涸，皱巴巴地贴在身上，越是僵在此处一动不动，便越是难受的令人绝望。指尖略略回握，小心翼翼地攥着一截绸带，许久才道】

让人准备些水吧，我想自己洗。

【第二日一早，我便具服入觐，揣着双方都心知肚明的因由，请求回到边关、为如日方升的帝国建功立业。年轻的天子端坐丹陛之上，冕旒间一百单八颗贯玉垂下，在他眼前打出一片淡黑的影。“容后再议罢，”他一梯、一梯地走下朱墀，将手放在我冠顶，“卿家不必忧虑，那一天已不再远了。”】

【唯一值得高兴的，是殿下并未屈从于一时之辱，仿如一尊洗净了污垢的白瓷，很快又变得鲜亮洞明。我自大明宫回辕后，如常侍奉他进膳，但觉除去极抵触旁人近身，其余言语行止，实与往日无甚不同，胸怀始才平定下来】

【复过一旬，时序慢慢走向杪秋。君臣二人正于案前对弈，忽被一阵陌生的喧闹拘去形骸；踱回房内时，酣舒的神采业已大相径庭】是陛下【这两字脱口，话音不禁一顿，待看清他形容尚无异样，方道】是陛下传召。还请殿下稍安勿躁，臣去去就回。

【于是我又奔赴那座凉殿。小皇帝只问了些不痛不痒的家常话，便擎着微妙的笑脸，恩许了我辞别洛阳的离表。“去吧，别让朕失望，陈卿。”他如此说，姿态惬意而闲淡。我不免惊异于他的“宽宥”，并隐隐产生了极度不祥的预感——然而，相比这棘手的宸衷，奚女们此际的禀陈才更令我心焦：原在我回到别业前一刻，殿下就把他们通通赶了出来，甚或下了寝居的钥，一个都不想再见】

【话既进了耳朵，哪还有闲暇耽搁。三步并两步迈过游廊，本只是不疾不徐叩了两下门，听屋内连个声儿也无，顿时焦躁起来】殿下？殿下？？！

【或因我近来总是不能安枕，时常熬的头痛，掌香的奚女便将房中俱换了花蕊夫人的衙香，那香中有道乳香，用起来甚有乳母身边的味道，竟教我安宁不少。陈横玉走后，饶有兴致地摆弄着那盘残棋，刻意不去想秦显的用意，倒也空放自在。】

【近来极抵触旁人、尤其是陈横玉近身，好在我身上的蛊将有十三四日未曾发作，一度教我以为上次的荒唐变作了解蛊的良药——直到此时，近乎蚀骨的痒忽自腰下泛至脊上，这来势汹汹的滋味着实再熟悉不过，我便趁还有余力，在榻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，不准侍臣在侧。实则这份漫长的煎熬几乎令我失去神智，我一时宁死都不想教陈横玉僭越，一时又想活着去永州、想将这蛊种到秦显身上，胡思乱想间已将唇咬出了血，汲着腥甜的血开口】

退下。【喉咙发颤，声音全无威严气度，与其说是命令，不如说是讨饶，因又提起一声】退下……！

【房内传来的虽是斥令，声音却又甜腻得活像吞了块糖，岂不明何事生发。赶忙后撤两步，飞起一脚把门踹开，全顾不上那摇摇欲坠的隔扇，匆促地撩起珠帘、奔向榻边。不知为何，除去险些得而复失的惊惧，心中犹有怒气充盈】

殿下不要命了？！【方拽住人腕子，便察觉他周身一颤。那隽美的仪容上，抵抗与不堪交织在一处，和着不胜霜露的眉眼，竟很有些久经人事的风情。仿佛被这难能一见的景致触动，胸臆间翻腾的野火渐趋晏息，伸手抹去他唇瓣上一线妍红，沉声道】倘使殿下不忍一夕之辱，他日又如何光复域内之明？

【尾音又漫漫淡下去，一手揭开他身上薄衾，低头吻在那瘦骨伶仃的腕间】别担心，臣帮您……

【陈横玉是行伍中人，气力足够捏断我一身骨头，他不肯听命，我亦无可奈何。只这劝我忍辱负重的说辞再说服不了我了：便来日域内复明，我果真黄袍加身，难不成还要在紫宸殿里任男人戏弄？荒唐至极！】

这哪里……哪里是一夕之辱？不必让我再吃那些苦了，是秦显赢了……【手腕教他牢牢捏住，半分也挣脱不得，急斥道】你放肆，别碰我！

【这显然是徒劳无功的挣扎，陈横玉甚至没有片刻迟疑，立时就要揭我的衣袍，抬肘去抵他的动作，又改口哀求】

陈横玉……凌烟，求你，求你别再碰我……只当我今日就要死了，让我死得干净些，求你……！